“万物伊始于黑暗;深邃的暗将我们的心灵置于无上的边缘,我们畏惧它,我们依赖它,它在我们间建立了界限,蒙蔽着我们的双眼。它无见,它无处不在,它的本位在于何处,在于对立的边缘。我们的光明生于暗而终会逝于暗,天上的晨星终会于那一天所改变...”埃特尔对着黑袍神父正襟危坐,仔细的倾听着每一个字符,阳光从黑色的玻璃里射入,映射在埃特尔的面庞上。埃特尔的皮肤上落满了浮沉,和周边的环境融为一体,教堂高塔里散发着霉味,眼前的神父也散发着霉味,就连他自己也散发着相同的气味。这时,讲台上的神父走了下来,他每走一步就有灰尘在他的脚底和身上被扬起,灰尘在阳光的注视下起舞着。埃特尔望着神父,他看不清神父的脸,即使神父朝他越走越近还是照旧看不清。神父走到埃特尔的面前,挡住了他眼前的光明,硕大的身躯几乎将他包围。神父低下头,逐渐靠近埃特尔,他用双手捧住埃特尔的头,抚摸着他的面颊,用手指感受着他的发丝。神父低下头将嘴靠近他的耳旁,张开口正要说些什么.......
“什么?”埃特尔大声的吼了出来。“又来了,怎么每次都这样。”埃特尔带着疑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闹钟,已经是早晨7点了,赤红色的光从窗帘中的缝隙透进。埃特尔站起身来拉开窗帘,抓了抓头发,端起洗漱工具去楼下洗脸。
埃特尔拿冷水洗了头,刷了牙,梳了梳睡乱的头发。他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肩上,毛巾上尚未被拧出的冷水顺着他的肩膀流了下去。埃特尔俯下身,将自己的面庞对向了眼前的长镜子,端详着自己,嘴嘟囔着:“温柔得令人恐惧”。这时另一个人掀开帘子走进了洗漱间,他看了看埃特尔,把洗漱工具放在埃特尔旁边的水龙头边,说:“又做噩梦了?”“算是吧。”埃特尔一边端详着自己,一边答道。
这个男人叫做特里斯,跟埃特尔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住在同一栋宿舍楼而且在他隔壁房间。
“一大早就被你那一声给惊醒了,跟你住的近了有个好处,就是不用闹钟那种东西了。”特里斯半开玩笑的说。“就差我没搬走了。”
“我跟闹钟一样吗?”埃特尔问,眼睛仍盯着镜子。
“我可以拍闹钟但不能踹开你的门拍你吧。你每次做完噩梦都要对着镜子审视自己半天,你是不是正在脑子里给自己开审判会呢?”特里斯说。
“走吧,要上课了。”埃特尔依依不舍的离开镜子,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
“午饭的时候我在老地方。”特里斯朝埃特尔说。埃特尔并没有回应,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正值仲秋时节,空气中漂浮着凉意。埃特尔走出门,沿着小路朝教学楼走去,他踏过燧石道,小路的两旁种满了树木,眼前不断落下枯黄的树叶。埃特尔突然停下了,他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树枝,说:“再过些时候你们就猖狂不起来了。”说罢,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信步走去。
埃特尔从小路走出,步入了大路。大理石镶嵌着的石路上人来人往,有教师有学生,都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埃特尔的耳边响起了教堂的钟声,他加快了脚步继续朝教学楼走去。他在科学部门就读,科学部的教学楼在大学里十分难找,首先要从神部大楼右边进入树林里,拐过好几个弯之后就可以在茂密的树丛中找到一栋不大不小的楼房:教学楼上爬满了藤蔓,屋顶上长着草,砖红色的墙上有着不少的裂纹,简直像一所废楼。
埃特尔伴随着吱吱的声响推开楼门并走了进去,他上了二楼,径直走向了一扇门前,门上钉着的摇摇欲坠的木牌上写着办公室。埃特尔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埃特尔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
一间不超过20平的房间就是这栋楼唯一的一间办公室了,房间内部除了两张桌子和两架书柜还有几面写满字黑板就没什么东西了。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堆满了书和稿纸,地上躺着几个空酒瓶,流出来的酒早已干了在地上,形成了一滩黏乎乎的金黄色固体。另一张桌子上则躺着一个老年人,他的衣服和领结统统都散在地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毛毯流着口水呼呼的睡着。
埃特尔走近那个老人,扶起了桌子底下被打翻的垃圾桶,然后拿起地上酒瓶,在老人的脸上摇了摇。“嗯...给我,我需要它和我谈谈心”,老人模糊的囔着。“哇!”埃特尔冲着老人大叫了一声。“啊啊啊!!”老人被吓的坐起身来:这是今天早上被吓醒的第三个人了。
“它有约了,今晚没空陪你哦。”埃特尔说。
老人仍坐在桌子上,久久不能缓过神。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也不必因为我不回家睡觉就每次大费周折的来吓我,咳咳。”老人疲惫的说。
老人的名字叫汉森,是埃特尔的教授,这栋楼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之一。
“提醒过你了,这是你的问题。”埃特尔把酒瓶扔垃圾桶,打开窗户把酒臭味散掉。“快点换衣服,马上开课了。”埃特尔走出了办公室,把汉森教授扔在了办公室里。
埃特尔走进教室,找到自己一贯的位子,扑通的坐了上去。摊开笔记本,拿着笔在眼前晃悠着,之后陆续又进来了十多个学生就坐,汉森教授则在数分钟后姗姗来迟。
“好的,开始吧...今天还是没几个人啊。”汉森教授说罢便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进行演算。
中午时分,随着教堂的钟声第三次的响起,汉森教授停止了授课,拿起讲义和书本道了一声再见后便离去。教室里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有不少人在抱怨,然后快步离开教室去吃饭。埃特尔装好了东西,最后一个走出了教室。
埃特尔从不在学校餐厅里就坐用餐,他遵从古人的习惯,将中午饭看的不怎么重要,并习惯从简的同时快速解决。埃特尔走向商店,买了两块面包和一罐牛奶。他带着这些东西走到了神部大楼左侧树林里的废教堂,并爬上了二楼的露台上。露台顶部的玻璃破洞遍布而且浑浊不清,颇有太古混沌之味。露台的地面上除了几个破箱子就是杂草。露台最边缘处的箱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男人听见动静后扭过头来,是特里斯。他手上拿着饭盒,身旁摆着一瓶打开的渣酿酒,正在吃饭。
“今天晚了呢。”特里斯说。
“老汉森昨天喝醉了,今天时间观念都混乱了,午钟响了三次才走。”埃特尔一边打开面包的包装袋一边说。
“我听说一家餐厅在商业部的那片地上开了一家分店,你不去那吃吗?”埃特尔问道。
“我喜欢这。”特里斯说。“那里没意思,我已经去够那种高级场所了。“
二人就这样东拉西扯的吃着聊着,时间在不觉中流去,打断二人对话是第四声午钟的巨响;两人收拾了垃圾,走出教堂。“要不要来我那?老家那边寄来了一些酒,你应该喜欢的。”特里斯邀请道。“下午还有课啊。”埃特尔回答道。“今天是节日啊,下午要么去听教会总监演讲,要么自由活动。怎么,汉森教授没跟你提起过?”特里斯诧异的说。“嗯...老汉森就记忆力好了,应该是我忘了...今天就算了吧,明天再到你那坐坐,我要去看看老汉森,把他送回家去,他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埃特尔回答道。二人在大路中央的喷泉处分手,埃特尔又回到了教学楼的办公室里。
汉森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撬开了书柜下方的锁,拿出了酒正喝着。
埃特尔瞪大了眼睛,急忙跑去夺下了酒瓶,说:“你...怎么撬开那锁的,我....真的是。”埃特尔将酒瓶拿到眼前,还剩了半瓶。
汉森教授的脸此时已经通红,有气无力的捶打着地板,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些话语。埃特尔无可奈何,将汉森教授拉了起来,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教学楼。当走出小路的时候,汉森教授挣脱了埃特尔的手,说自己能走,好的不得了。路上没有学生,主教堂里传出了演讲的声音。埃特尔跟着汉森走出了校门,去往汉森教授的家。
路上两人没发生任何对话。汉森教授有过一段时间的婚姻,还有过孩子,只不过胎死腹中,他的妻子也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去了天国,每当有人谈起他的孩子,他总会带有怒气的说道:“我可不认为四五个月的胚胎是人!那玩意死的刚好,给了我长久渴求的自由。”汉森教授在新婚后不久就搬到了首都城市定居,并且在第一首府学校开始了他长达30年的任教。他的房子离大学不远,是当年的校长赠与他的新婚礼物,这所住宅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看都很气派,即便是岁月的沧桑也丝毫没有在房屋上打上痕迹。
二人走到屋门前,汉森教授从兜里掏出来钥匙,瞪大眼睛,尝试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他的手不停的抖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使他发出了恩恩的哼声。埃特尔拍了拍汉森教授的肩膀,从他的手中接过钥匙,流利的打开了门。汉森教授拿回钥匙,冲埃特尔点了点头。
汉森教授将大衣脱下,挂上了衣架,走进了客厅,瘫坐在了沙发上,跟在后面的埃特尔开了灯,也走进了客厅,在汉森教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脱下了大衣,放在沙发边上,对汉森教授说:“又在研究什么东西?还是三天三夜不归宿,看来事态紧急啊。”
“老早以前的东西了,只不过最近得到了一些确切的情报,佐证了我的设想。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完善,连家也没顾上回。可笑的是即使有了什么成果也无法公开或者上交,恐怕又是自娱自乐了。”汉森教授说。
“是吗?”埃特尔应付道,又说:“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你也听了医生说的,要是再这样的话你可能活不过七十。”汉森听了,说:“会注意的,而且必须要改,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在某一天早上被你吓去天国。”两个人都笑了。
天逐渐黑了下来,埃特尔扶着汉森教授上楼休息。走到楼梯上时,汉森教授突然停下了,表情严肃的对着埃特尔,好似蓄谋已久对他说:“只能是现在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你替我保管一样东西,当然不是研究成果,那东西可有可无。让你保管的是我冒着巨大的风险和困难得到的东西,跟我保证你会妥善保管。”埃特尔懵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嗯...好?我的意思是...我保证。”汉森教授会心一笑,说:“很好,东西在书房里。”说着就拉着埃特尔走向书房。
“这这,我看看...不是这,那肯定在这里。”汉森教授一边翻着书柜,一边自言自语。
“明明那么重要,就不能找个保险箱存着吗。”埃特尔踢开脚边堆积的资料和书籍,走进书房说着。
“我的确记得我有过保险柜,但是早在28年前就送人了。你等着....应该在这里没错。”汉森教授回答道。
突然,汉森教授将一本书朝后扔了过来,精准击中了埃特尔的鼻梁,埃特尔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怒气冲冲的走向汉森教授,正要说话之际,方才还在翻东西的汉森教授突然站了起来,迅速的将埃特尔的嘴扒开,将一粒金属药丸塞进了埃特尔的口中,埃特尔在震惊中将药丸咽了下去随后不停的咳嗽着。汉森教授长舒一口气说:“好了,然后你...”砰!话音未落,方才还骤亮的灯光霎时间熄灭,火花向四周飞溅,最后一次照亮了整个房间。书房里的二人瞬间慌了神,汉森教授因为震惊倒在了地上。埃特尔也因为吞下药丸的震惊和这突如其来的停电而乱了手脚
埃特尔花了五秒缓了过来,朝后面说了一声:“我去看看总闸。”然后打开门,艰难的下楼去;楼下的灯也灭了,再加上没有月光的缘故,整个客厅一片漆黑;埃特尔摸着扶手下了楼顺着墙壁走到了客厅中,不停的用手脚试探着向前走,就当他摸着墙朝大门走去的时侯,他的手无意间压到了客厅墙上的总灯开关;崩!整个客厅瞬间被照亮。埃特尔被刺得紧闭了双眼,此时,一切的疑惑和不解都在他的心中被解开,埃特尔努力的睁开一只眼,朝楼梯狂奔而去。
咔嚓!随之而来的是楼上书房玻璃被打破并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埃特尔被吓到了,但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腿就被某个物体绊倒,正当他尝试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脊背被锐器狠狠的劈下,还未能回头就又重重地趴倒在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背后疯狂的流出,并顺着身体朝四周流去,还浸湿了他的头发。在朦胧的迷幻中他看见一只黑影朝楼上走去,越走越远,黑影移动时没有一点声音,一切都发生的很静。客厅中的灯此时被关,黑暗再一次拥抱住了埃特尔。他彻底的昏了过去,并且在虚无中又做了那个梦:那个温柔的令人发颤的梦。
熟悉的环境和人,但是这次,黑袍神父并没有念经,也没有走下讲台来抚摸埃特尔。他早已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埃特尔看着。盯着看,为什么呢,因为这一次埃特尔终于看清了神父的眼睛,面庞的其他部分仍然模糊。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黑色的双眸中仿佛伸出了无数条锁链,将埃特尔牢牢束缚。埃特尔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还是同样的状态,从未改变,但是此时他居然开口了,沉重的说:“天亮了。”
.......“什么?你没事了?太好了,幸亏及时。”埃特尔的耳边此时传来了特里斯的声音。他还听见了特里斯摆弄玻璃用具,应该是要倒茶。埃特尔睁开了眼睛,宿舍天花板映入眼帘。特里斯走过来,慢慢将埃特尔扶起,埃特尔瞬间感觉背后传来剧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特里斯对埃特尔说:“别叫的太大声了,伤口又裂了怎么办。”
埃特尔的脑中充满了疑问,接过特里斯递过来的茶杯,浅尝了一口,问:“我不应该在老汉森家吗,怎么...(埃特尔环顾了四周,墙上挂着被打碎的全家福,桌子上摆着宝石花瓶和格斗段位证书)跑到你这边了。”
特里斯长舒了一口气说“我本来打算带着酒去汉森教授家的,可是什么按门铃也没人来应门,于是...我就强行进入了,我正想着把门扶正的时候发现你扒在楼梯口,血流了满地。于是我背起你就跑,你知道的,我宿舍里有全套的医用用具,所以我就把你抬倒这来做了紧急处理,还好处理及时,否则你会因为大出血...”“老汉森呢?疼疼疼....”埃特尔打断了特里斯,问道。特里斯回答道:“汉森教授嘛,这个....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好,然后我再...”“告诉我!”埃特尔忍着剧痛吼道;特里斯一看立刻劝住了埃特尔,发着抖说到:“我给你做完处理后,立刻又跑回了汉森教授的房子,我什么都没发现,房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但是窗户被打破了...我想应该是...”特里斯看到埃特尔的眉头紧缩了起来,便沉默了下去,站起身对埃特尔说:“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医院找找止痛药,他们现在应该还有存货,我大概...20分钟后回来,不要随便起来走动,伤口还不稳定,就...就这样。”说罢便走了出去。
埃特尔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窗外不时穿入秋叶摩挲的声音。此时他的脑中被混乱和不安所占据,一切都来的很快,他甚至没做出充分的思考,一切就那么发生了。疑点太多,太多。尤其是一直在讲经的神父居然也停了下来...自己为什么要说“天亮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埃特尔喝下了些许热茶,茶的热气使他的脸恢复了些许红润。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效果不大;这时他突然想到了昨晚汉森教授给自己的东西,准确的来说是自己被迫吞下的那粒药丸,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埃特尔神经紧绷,将两根手指伸入喉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呕吐物摊在地板上反射着光,埃特尔看着地上的呕吐物,背疼和胃疼混在一起折磨着他,呕吐物的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房间;埃特尔看见金属药丸在其中闪闪发光;看到这,眼中似乎有热泪即将要流出,他已经无法再次回顾昨天发生的一切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再一次将自己锁进心底。他闭上眼睛慢慢躺下,抚摸着特里斯平时盖的由高级布料做成的被子,睡了过去。跟往常不同,他祈求自己不再做那个梦。
第二天,埃特尔住进了大学医院。
阿斯克医生拿着报告单站在埃特尔的病床前,说:“脊背上的伤基本无碍了,注意休息,半个月你就能出去了;你应该感谢你的朋友,他处理的很及时......如果我的学生能有他一半的手艺就好了。”阿克斯医生再一次问候了埃特尔,转身走了出去。
埃特尔从兜里掏出了金属药丸拿在手里,将它放在阳光前看了看,药丸闪着金色的光,映透在埃特尔黑色的眼眸里,他的眼皮垂到了底,包裹住了眼珠,眼缝中流出了几滴冰冷的泪。
“那是什么?”特里斯将手中的水壶放下,问道。
埃特尔仍闭着眼睛,将药丸摊在手上,说:“那天晚上他给我的东西,之后就,就发生了。”
特里斯说:“我很抱歉,毕竟万事无料。”特里斯走过近病床,从埃特尔手中拿过药丸。
“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保管。我不敢看它,拜托了。”埃特尔呜咽的说。特里斯点了点头,将药丸放到兜里,说:“我会帮你查查的,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
“嗯,谢了。”埃特尔又躺下了,他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雪花飘落,一切都失去了生存的动力:此时已入隆冬。埃特尔烤着暖炉,特里斯坐在对面拿着酒杯,埃特尔自己面前也有一杯,但他并没动;宿舍的地上散着一地的寻人启事。
“我怪我自己,他尝试告诉我危机的到来,但我没听。我们总是在大难临头时展示出我们轻浮的一面...在去往冥界的船边微笑着递给船夫一枚硬币,求他把我们渡去另一个世界。但是确确实实发生的时候又会对我们自己造成巨大的损失。这就是所谓的傲慢,人性的一大缺点,最终会化为一把匕首插进我们跳动的心脏,随着我们呼吸的停止之际,这污点也飘逝而去,但它最终还会在那一头等着我们,对,它不放过任何人;高尚的人,邪恶的人,不洁的人,统统都不放过,总是要一伴同行,连续不断。”埃特尔冷冷的说道。
“你不必这样说。”特里斯无力的说。
“哦,抱歉,我没有指向你的意思。我是说,我很感谢你,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帮我排忧解患。说实话,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我这只是在怪我自己。”埃特尔自责的说道。
“我...没那意思,嘿,我在这,一直在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前提是你愿意抬头向前看,这样的话一切就没问题了,自然而然的。”特里斯说,并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走到门口拿起大衣,对埃特尔说:“出去走走吧,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如你愿了。”埃特尔随之站起身来,拿起大衣走出了门。
二人走到了学校的正路上,学校已经放了假,路上除了他们并无任何人。昨天下了雪,但是没有积厚。二人踏在雪上,不停的走着。天气寒冷的异常,但埃特尔和特里斯却不觉,二人的精神早已麻木,他们所散发出的寒冷足以让这寒冷的天气所彻骨。
特里斯对埃特尔说:“前几天来消息了,还是一无所获,警察局警告我的人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我打算过几天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消息。”
埃特尔眼神飘忽,“嗯嗯”的回答着特里斯;他时而望天,时而望地。当他瞟到主教堂的高塔时,不禁打了颤。他看向了一旁的特里斯;他为自己做了很多: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埃特尔几乎抛弃了一切光芒,一切希望。他一开始不去上课,在宿舍里无日无夜的睡。两个月后他出去了一次,不是去上课,而是买了把刀,他将刀带进了宿舍,在地上扔了一块毛巾,跪倒在地。他挽起左胳膊的袖子,将刀放在自己的眼前,对准了自己的动脉,正当他抛弃着最后一丝痛苦之时。特里斯冲进门来阻止了他,特里斯冲进门后,紧抓住埃特尔的手腕。埃特尔当时已经丧失了神志,精神早已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当他清醒过来的时,方才还在手上将用于了解自己的锋利刀刃已经插在了特里斯的胳膊上;埃特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而特里斯只是站了起来,将双手放在埃特尔的肩膀上,一句又一句的劝着他,看得出来他很痛苦,比任何人承受的都要多;一想到自己对此应负有绝大数的责任之时,埃特尔愧疚不已。
埃特尔转向特里斯,说出了他这辈子都不想也不能对别人说出口的话——黑袍神父的话语:“万物伊始于黑暗;深邃的暗将我们的心灵置于无上的边缘,我们畏惧它,我们依赖它,它在我们间建立了界限,蒙蔽着我们的双眼。”
特里斯立刻停了下来惊愕的转过头,他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埃特尔不放。他的眼里散发出了些许的恐惧,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这是《圣典》的开言啊,你从不去教堂的,不应该知道甚至是背下来......额,我太激动了,你见谅。”
“这些都是教堂里天天讲的吗,礼拜的时候,受洗的时候,都要讲吗?”埃特尔慌忙的问。
“额,对,《圣典》的内容是教会的核心,我虽然不经常去,但还是知道这个的:《圣典》就是教会的纲领,好像是什么...对,好像还是他们所谓的‘与宇宙的主仆契’”特里斯解释道。
埃特尔又问:“具体一点呢,整个教会的细节,比如他们干什么,有什么活动?”
特里斯显然不知所措了,回答道:“从救赎日那一天他们突然出现并迅速掌握大局起,他们就是一个谜啊,你难道在报纸上读到过有关他们的报道吗,他们就像空气一样,我们能感受到但却看不着摸不着......不过好像只有入教后才能知道所有细节,包括教会的名字,和《圣典》的全称以及开言之后的内容。”
“你身边应该也有教徒啊,他们的嘴巴就能那么严?”埃特尔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只要是教徒,当你说起有关事项时,无论平时是多么和善的人都会用杀人的眼光去看你。”特里斯皱着眉说着。突然他对埃特尔说:“你还没跟我解释呢,你怎么知道开言的?”
“是梦...那个梦里的话,梦里的人只会对我说这些......除了这些我不能再说了。”埃特尔脸上浮现出了作呕的神情。
“这......这也太......唉,对不起,我管的太宽泛了。”特里斯道歉道。“你可以来听一下每天早晨的早拜,如果这有帮助的话,我记得是早晨五点。”特里斯补充道。一旁的埃特尔点了点头,二人继续散步。
隔天早晨。噔!噔!噔!主教堂响起了第一次的早钟,此时是早晨五点,埃特尔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去教堂听早拜。教堂的门敞开着,特里斯站在门前,他看到埃特尔后便朝他挥起手,招呼他赶快过去。埃特尔走到门前跟特里斯会和,特里斯从怀中掏出金质怀表查看了时间,对埃特尔说:“刚好,我们快进去吧。”便将怀表揣回了衣兜里,领着埃特尔走进了教堂。
这是埃特尔人生中第二次进教堂了,第一次则是小时侯在本地的教堂举行祖母的葬礼。这一次跟先前那一次大有不同:首先,主教堂比小时候的那个要大上数十倍而且布局完全不一样;其次,整个主教堂散发着说不出来的空洞感和沧桑。埃特尔还发现主教堂居然没有一盏灯,完全靠自然光照明,特里斯弹了下埃特尔,示意他到后排就坐。随后一群穿着黑色教袍的学生教徒则在前排就坐,一排排的椅子前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没有讲台。平台的两旁各摆放着两坛水。一双巨大的翅膀石雕从天花板垂下,离平台只有10米远。舞台后还有一扇更大的紧闭的门,门旁的帷幕垂在地上。这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座位,石雕,水,包括来这的人:这就是教会的教堂,遍布于全世界。
随着吱呀的声响传出,从幕布中走出了一位身穿黑色教袍的神父,埃特尔看着神父,他用双手捧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走了出来,那应该就是《圣典》了,如果稍微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整本书包括书页貌似都是黑色的,埃特尔奇异的想:如果字体也是黑色的话,那要怎么阅读?
黑袍神父站在平台的中央,将书置于空中,然后恭敬的松开了双手;那本书居然漂浮在了空中并自行摊开,埃特尔傻眼了,几乎要惊叫出来,一旁的特里斯立刻掐了他一下才让埃特尔打消了上前去将书抢走并拿去研究的念头。
台上的神父左右环顾了一圈后,说:“感谢各位非教会人士前来倾听......(神父看向观众席)看来今天还有位熟人呢......嗯嗯,不过要注意,当池中的水发出声响并沸腾时,即是你们离开之时,再次感谢。”埃特尔越发感到奇怪了,不过大厅里一片寂静,丝毫没有质疑的声音,所以他也闭上了嘴;他看见坐于他前面的教徒低着头正坐着,他们将帽子戴上,几乎与黑暗的教堂融为一体。
台上的神父戴上眼镜,低头看向《圣典》,开始念:“万物伊始于黑暗;深邃的暗将我们的心灵置于无上的边缘,我们畏惧它,我们依赖它,它在我们间建立了界限,蒙蔽着我们的双眼。它无见,它无处不在,它的本位在于何处,在于对立的边缘。我们的光明生于暗而终会逝于暗,天上的晨星终会于那一天所改变。”和梦里所听的一模一样,接下来呢,接下来到底是什么?此时,位于平台两旁池子的水开始沸腾并发出了尖刺的声音。特里斯站起身拉了拉埃特尔,暗示让他赶快走。埃特尔过了10秒才反应过来,接着便跟着特里斯以及其他人出了教堂,教堂的大门随即被两个守在门口的教徒关闭。
埃特尔站在教堂门口,脑中空空如也,他也想起了先前特里斯说过的话,貌似开言后的内容并不公开。“如果还想听的话就只能等结束去申请入教。”特里斯说。“一直如此,难怪外人这么少。”埃特尔说。埃特尔的心中此时充满了空虚,对特里斯说:“没啥区别,以后再也不来了......嗯......既然这样的话,喂,愿不愿意合作?”特里斯回答:“合作什么?”埃特尔说:“既然不让看那我就想办法看,我打算今晚上潜入教堂,把《圣典》翻出来看看。”这个大胆的计划使特里斯瞠目结舌,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你疯了?你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教堂晚上可是紧闭不开的...而且守卫森严,搞不好会被判上大罪...然后...被砍脑袋。”“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回答我去还是不去。”埃特尔说。特里斯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挤出来一个字:“去”
三天后的凌晨两点,两个身穿便服的男子借着月光悄悄进入了主教堂后方的森林,是埃特尔和特里斯。二人潜入到了教堂的后方,埃特尔此时指着教堂后方角落的一处铁丝井盖,说:“从这边进去,这是教堂的下水系统。虽然整个教堂的设计图不公开,但我还是找到了漏洞:整个学校的下水系统是一体的,这就意味着教堂的下水系统肯定也是.....”“赶快吧,冻死了,等完事之后再给我详细解释吧。”特里斯压低声音的抱怨道。埃特尔便停了下来,二人继续行动。
埃特尔搬开下水道的盖子,特里斯先跳了下去,埃特尔紧随其后。
“这闻起来像奥吉斯国王的牛舍。”特里斯捏住鼻子说。
“走了,公子哥,按照我搜集的资料来看,还要拐过几道弯才能到教堂的排污口。”埃特尔说道。说罢便掏出手电筒向前走去。特里斯也只好放下手,紧跟在埃特尔后面。
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弯道,二人眼前的路断绝了,特里斯扶住差点掉下去的埃特尔。他们的耳边不断传来潺潺的水声,埃特尔用手电照了照,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洞口前,洞口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深坑,光无法照到底部;在手电筒的光触及的地方发现也同样有洞口在对面,数量巨大且大小不一,一些还在不断向外流出污水,污水从洞口中流出,直下万丈深渊。
特里斯问埃特尔:“然后呢,跳下去吗?”埃特尔在黑暗中笑了,说:“脑袋灵光一次了啊。”
特里斯此时震惊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埃特尔打断,埃特尔转过头来,将手电筒的光打在特里斯脸上,特里斯被刺的睁不开眼,急忙之中打了一下埃特尔的胳膊;埃特尔将手电筒拿在右手上,一边放下背包一边说:“猜对了一半,是要下去,但如果就这样纵入深渊的话未免也太鲁莽了,我们用这个......接着。”埃特尔打开背包,从中拿出了简易的绳梯。特里斯接过绳梯的另一头和埃特尔递来的工具,按照埃特尔的指示,将绳梯钉在了地面上,并在上面压了几块石头。
特里斯最后一次挥下锤子;拉了拉绳子测试了一下,半信半疑的对埃特尔说:“行吗,这很难撑住两个人的重量的。”埃特尔将绳梯放下洞口,说:“除非你想跳下去,然后被水冲走。我们要下到最底层去,湍急水流上的洞口就可以直通教堂内部,走吧。”埃特尔抓着绳梯爬了下去,特里斯有些不情愿的跟在后面。埃特尔在绳梯上说:“回去的时候直接跳进水流
水流声逐渐贯彻耳道,激扬的水花溅到二人的裤腿边;果然如埃特尔所说,底部确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洞口里不时还在冒出一些黑水,说道黑水,只有教堂里有了,看到这一现象的埃特尔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双脚踏入了缓缓的水流中。特里斯,这时也伸下一只脚,可刚没踏到洞口的时绳梯上的一根绳子此时突然断裂,特里斯吓了一大跳,在慌乱中忙了手脚,下半身掉进了激流中,从上而下的污水不断的砸在他的脸上;埃特尔见状,赶忙抓住绳梯,并伸出左手顺势拉住了特里斯的胳膊,费尽力气将特里斯勉强拉到了洞口边。
特里斯爬了上来,坐在洞口边,双脚仍置于激流中。他俩眼直勾勾的看着流水。埃特尔想起了刚才污水打在特里斯脸上的情形,但又看了看特里斯的状态,强行忍住了自己破口大笑的欲望;特里斯站起身,将手在埃特尔身上抹了抹,淡定的说:“走啊,为什么愣着,再过会就天亮了,你为什么不走?村里有人告诉你天上要降下火焰吗?把你吓成这样。”便朝前迈步而去。埃特尔只能一言不发,紧跟在这位见习勇者的后面。
没走几分钟洞穴开始向上延伸;特里斯发丝上滴着污水珠,他将外套甩在地上,开始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去,埃特尔也同样这样做,慢慢的爬了上去。隧道的倾斜程度比想象的要小,不一会二人便从池子里探出了头,四周漆黑无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埃特尔将手电筒从背包里拿出,向四周照了照,当照到头顶方向的时候,一尊巨大悬空石雕映入眼帘。埃特尔小声的说道:“看来这是礼拜堂,我们在教堂的大厅里。”埃特尔小心翼翼的翻了出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特里斯跟在后面,小声的问埃特尔:“接下来该怎么办?”“神父从后面的帷幕中走出来,说明后面肯定有房间专门来存放《圣典》,我想想嗷......左边,走!”埃特尔和特里斯弯着腰潜行过去。
此时在教堂大厅的顶部,一名身穿黑色短袍的人抬起了一把黑色金边的重弓弩并瞄准了二人,正当弓弩手即将扣下扳机时,从她的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弓弩轻轻压下;弓弩手这时便收起武器,小声对着潜行的埃特尔呢喃了一句:“愿你早日划清一切光。”便隐入了黑暗中,二人对此浑然不知。
埃特尔果然在幕布后发现了一扇门,他拉了拉圆形把手,门居然没锁;埃特尔推了下身后的特里斯,让他在门口放风,便侧身钻了进去。
特里斯在无边的黑暗独自矗立着,他想:既然什么都看不见,那么放风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被抓住的话就惨了。房间内此时传来了哗哗哗的翻书声,特里斯朝门缝里小声喊了一句:“轻一点,你家里人....汉森教授没教过你怎么翻书吗?”
“是谁?谁在那里?出来!”远处突然传出男人粗犷的怒吼。
特里斯急了,冲进门里将还在看书的埃特尔拉了出来,两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又跑回了平台池子的洞口里,特里斯拉着埃特尔跳进了洞里,脑后的脚步声逐渐消散了。“扑通”一声二人随即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埃特尔重重的压在特里斯的身上,特里斯一个翻身将埃特尔挪开。埃特尔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无神的垂着,像布娃娃一样摊在地上。
“喂,怎么了?摔伤了吗?我明明做护垫了啊,喂喂喂!!”特里斯大叫到,地上的埃特尔还是一动不动,特里斯将手指放在埃特尔的脖颈处,还有生命迹象,但是为什么会像一具死尸一样呢。隧道里突然传出了枪声,一发发的子弹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地上,特里斯容不得思考了,背起埃特尔,跳进了水流里。
埃特尔过了一个星期才醒过来,无论怎样问他,他也记不起任何关于《圣典》的内容了,特里斯感到意外,他意外埃特尔居然记不住东西,意外特例居然出了岔子......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昨晚窗沿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寒气凝结在房间的四处,人的每一口吐息此时也有了颜色。埃特尔盯着窗外,发着神。
宿舍房间的门被打开,特里斯走了近来,他刚从警察局回来,他拍了拍身上和帽子上的雪,白色的礼花散了满地,在地上融化成水。特里斯将大衣挂好,从桌子上拿起醒酒器给自己到了一杯利口酒。然后搬出一把椅子,坐好后对埃特尔说;“看来这件事大了,他们连我都不给面子。”
“你做的够多了,应该只是这群吃白饭的家伙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埃特尔说。
特里斯说“不敢肯定,看他们的状态肯定是知道什么的。”特里斯看了看对面的埃特尔,开玩笑的说:“怎么样,今晚上潜入警察局去看看?”埃特尔听后没有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对了,还有这个,给。”特里斯递给埃特尔一封信,又说:“先前你拜托给我的事情,很抱歉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据说里面是一张微缩的纸条,他们放大后写在纸上了;放心,我为他们做担保,我肯定他们在写完的时候就忘了内容;你找个时间看看吧。”埃特尔点了点头,将特里斯手中的信封接过。他望着信封,心中五味杂陈。
突然,一旁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特里斯跳起来赶忙去接。
埃特尔小声的说:“你我这么做都多余了,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要去一味否定,最终是一场空。”他望着窗外的大雪,在脑子又看了一遍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
“嗯,好,我明白了,等天气有所好转我就立刻着手;嗯,就这样,一切安好,再见。”特里斯慢慢的放下电话听筒,回到椅子上,神情舒畅并长舒了一口气。
埃特尔问:“有什么好消息吗?是警察局那边吗?”
特里斯回答:“不不不,只是我家里人,他们要求我尽快回老家举行一年一次的家族会。”特里斯又低下头想了想,对埃特尔说:“你也一起来吧。”
“什么?我?我什么时候成你家族的人了?”埃特尔说。
“可以的话我想带你一起去,父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如果看到我能带朋友到家做客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其实说是家族会,实质上也是一场社交会,前三天家族各成员相聚,后面几天也是要请一些宾客来的,差了几天而已,没什么区别;你来的话我们将不胜荣誉。”特里斯说。
埃特尔也高兴了,对特里斯说:“到时候我在宴会上遇到相称的姑娘的话,请你务必成全哦。”
“除了我的姊妹们。”特里斯说,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这几个月来的僵硬气氛终于是被打破了。